易相逢

二十+傲娇大龄写手一只,目测最近……更晕乎了(=_=)

庆初年

第二章 不过臣女

次日无云无雨,算是难得的好天气。

侍书一早来了,捎带送来一队浣衣局的宫女。喊过两次小禄子,只见到一个瘦小脸儿生的小太监缩手缩脚地开了门,哆哆嗦嗦地接下洗好的衣服。

虽说二皇子顽劣已经闹得宫中皆知,侍书还是发了脾气,拧上他的耳朵使劲往上提。厉声责问:“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,你是不喘气了还是怎的?你们主子去了哪里,最好老实交代!”

小太监的脸皱缩成一团,咬着牙关不敢叫出一声。

在这宫里,不爱搭理人的女人死不了。有个好儿子,才是真的有了未来。

淑贵妃不见了儿子,侍书还不能教训你两下吗?

“侍书姐姐饶命!我说……我说!二殿下…在…在东宫!”小太监梗直了脖子,从嗓子眼里拼命挤出来一句话,侍书方才收手,打发其他宫人回浣衣局,独自朝东宫去了。

太子新立,东宫应该是门庭若市 ,早被前来巴结的权贵踏破了门槛。侍书走进去,只是看到雪白的宫墙,描金白纱帐,雪洞一般。

再往深处去就是正殿,下人进入不得。搁着第三进月洞门,侍书看到两个华服小童正在院子里投壶玩耍。解氏夫人带进来的女孩远远跟在后面,躲在十步以外不敢露头。

解夫人两边都不能得罪,和淑贵妃打过招呼,今日自然是回到东宫。

昨天晚上,二皇子做了一个梦。梦到一颗圆滚滚的柚子落在自己怀里,刚刚抱稳当了,又化成一缕青烟不见了。

穿着月白锦衣的太子从东宫的丹青阁走出来,抱着那颗柚子走进寝宫里。

他紧跑两步赶上去,追进寝宫里。

皇后娘娘坐在绣塌上,的膝头放着一只手炉,那暖炉套子,是一块毛绒绒的黄色皮毛做成的。上面还有一块心形的白点子。

梦醒了,鸡才叫过头更。抬脚踢醒熟睡的小禄子,偷偷裹上衣服,择出一身白袍,翻箱倒柜地寻了一只金冠束好头发偷偷往东宫去了。

最后一个守夜的太监小耗子就在门外,这猴崽子耳朵灵的很。

每日为自己束发的青杏姐姐是个心细的,一点点蜡烛光都能引她进来。

偷跑出去容易吗?还好,二皇子早就练就了借助一点点晨曦半抓瞎式起床的绝技,连蜡烛都没有多点一根。

只是这样就多了一桩事儿,一大早本来就光线微薄 ,靠近屋内一侧的额发他总是拢的不够结实。走完两步就从冠子里掉出来,若即若离地包着侧脸儿。

小禄子只偷眼看了一下,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。

给这位爷挽头发?他不是青杏,没那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笑模样。

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想什么,又或者是鬼使神差,当他意识到的时候,已然在太子宫中投壶了。

长得像巴儿狗的解家小姑娘也在,看到他之后一直躲闪着。反倒是太子拉着她做些游戏,她没有说话,倒也不像拒绝。

太子悠闲地投掷羽箭,一边跟她讲些游戏规则。解家小丫头安静地听着,黑眼睛一眨一眨的。

“皇兄好兴致,不知臣弟可以作陪吗?”

昨日那金线球便是胜了他得的彩头,今日……反正……

啊呀,这女孩真是烦人,为什么今日穿了鹅黄的衣裳,反而头发显得黑了些,也柔顺些。盯着皇兄做什么?真是让人不安宁。

今天真是倒霉,看着这个柚子女就手气不佳,不觉间,二皇子已经输了两筹。伸手取箭,才发觉已经是最后一支。

“二皇子,能让臣女试试吗?”解家姑娘拉住他的袖子 ,晃来晃去的,强迫他同自己说话。

“哦!……准……准!”

太子就在她旁边,刚才还一直和她说话,为什么她没有回应一下呢?

昨天不是刚刚被他弄哭过吗?原来今天还是可以来找他玩的?女孩子就是怪。

解家小姑娘提起箭矢,抿着嘴儿,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些,好像很卖力的样子。随即小手撒开,说时迟那时快小,那箭——转眼掉在了壶肚子上。

“输掉了唉!”小姑娘嘴儿一撅,愤愤地挥着小拳头。

娘亲都说了不能对二姐姐……不对是二殿下不敬,昨天已经惹他不悦了,这下倒好 ,又输掉了投壶,二殿下是不是更不想看到我了?

“呵~我说皇兄。你我兄弟,就不要和一个小姑娘争输赢了。瞅把人家为难的?”二皇子起了话头儿,偷偷走到壶的旁边,然后一脚踢翻,故作惊吓道:“啊呀!皇兄,你看我这毛手毛脚的。”

“二弟,你又来。”十六岁的小太子拍拍手心,“不过是个京外臣子之女,不会玩游戏便不会吧。但是你呢?又想赖账,可不行哦。”

“皇兄。你我兄弟二人讲输赢,那岂不是太伤感情了?大不了,我将昨日的蹴鞠球送回来,你我扯平就是!”进过刚才的折腾,右侧额发早就掉下来一大块。想要拿正眼看人,还得甩一甩脑袋。

都是穿着月白袍子皂底描金靴,对面的太子却是水鬓整洁,一头黑油似的好头发总结成一个髻儿,工工整整得用玉簪盘着。那衣服上的玻璃扣,想来也是内库调出的。就算是拍手掌上的灰 ,也是优雅地伸着胳膊,免得弄污了华服。

反观我们二皇子自己,鞋子刚才松了,提拉在脚上踩来踩去,早已扁了不少。头发散着,快要遮住一半儿脸,好像有点……掉价啊!

三人玩闹了许久,解夫人把姑娘叫到身边,侍书方得了机会进来,帮二皇子提提鞋子,低着头快步带路,算是催促二皇子快走。

为了抄近路,两人沿着甬道七弯八折 ,走到了一条熟悉的路上。

这条路曾经每日都要细心打扫,一块石头都不能有。并且还要洒上四季花瓣,因为这附近的沉香苑里,有一位玉足纤细,脾气宽和的陈才人。

陈才人本不是才人,而是一位弹琵琶的司乐女官。

三皇子五岁当年的冬天,陈司乐在万寿节献西域的九莲灯舞,赤足倒弹琵琶,至此获得圣心。

陈才人怕孤独,爱唱,爱笑,爱与人套近乎,也爱小孩子。皇上恩赏一只柿黄色的巴儿狗,算是抚慰她,还嘱托自己可多去看看这位新来的陈才人。

三年后,陈才人同时习惯了给他和当时还不是太子的皇兄做点心,顺便听了他的建议,将小狗的名字改为“柿子糕”。

那一天,柿子糕对着皇兄吠叫几声。便被皇后要去,说调教几日。

当年冬天,他实在想念柿子糕,就跑到东宫去。刚进门,他看到皇后娘娘坐在那里,手中捧着手炉 ,那暖炉套子上,有一个柿子糕特有的白点。

当时,皇后娘娘笑着让他坐下。告诫他:“只是一只狗儿罢了”。

……只是个臣子之女罢了吗?……

还好,她今天至始至终,没有多和太子说一句话。

二皇子正想着,侍书拉住了他,站定脚步。按着他的肩膀逼他直视自己:“小二爷,太子说的对。”

“我知道!”

同是母妃身边的人,为什么青杏姐姐总是笑容可掬,又有一双会梳头,会做点心的巧手,侍书姐姐却凶的像个老嬷嬷?

“可是爷,奴婢要告诉您”侍书凑到他耳边,说起悄悄话。

“她叫解梦蝶,家里还有一个弟弟,两个庶妹”。

都说侍书是块木头,如果侥幸没把自己耗死,将来注定要做白头宫女,跑去多栽轩种花玩牌。若不是亲身经历,谁信她还会打小报告?

一路太监端着花盆走过来,侍书连忙站到了三步开外,施了一礼。

“回二殿下,这个月底,解大人就会离京,典礼也就结束了。”

嗯,原来只剩下十天吗?

陈才人喜爱热闹,父皇为了投其所好,曾经用温泉水在冬季豢养了蝴蝶博她一笑。

听陈才人说,宫外的蝴蝶,过了花期,便也寻不到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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